野有死麕①,白茅包之②。
有女怀春③,吉士诱之④。
林有朴樕⑤,野有死鹿。
白茅纯束⑥,有女如玉⑦。
舒而脱脱兮⑧,无感我帨兮⑨,
无使尨也吠⑩。
【注释】①麕 (jūn):獐子。②白茅:又叫茅草、丝茅草。③怀春:向往爱情。 ④吉士:男子的美称。此指猎人。诱:引诱。⑤朴樕(sù):小树。⑥纯束:包捆。 ⑦如玉:比喻貌美。⑧舒:徐缓。脱脱(tuì):轻盈。⑨感(hàn):同“撼”。触动。 帨(shuì):佩巾。⑩尨(máng):长毛狗。
【鉴赏】这是青年男女恋爱之诗。
全诗三章。此诗描写了一个饶有兴味的爱情故事。
一章写爱情的萌生。男子是一位猎人。他在郊野打死一只獐子,正 在用茅草将獐子包裹起来。这时一位少女打从这儿经过,她目睹了男子 的高超射艺,顿时萌生出爱慕之情。这男子也心领神会,于是用多情的话 语挑逗少女。就这样两人一见钟情,心许目成。
二章写爱情的发展。第二天,男子在林中砍了一些小树,又在郊野打 死一只鹿,正在用茅草将小树和鹿捆束起来。这时少女又来到郊野。俗 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男子这时端详少女,不禁暗自赞叹道:她的容貌 真美,就像白玉一般光彩照人。就这样两人更加相互爱慕,爱情得到了进 一步发展。
三章写约会的情景。傍晚时分,男子主动上门邀约少女幽会。少女 悄悄地走了出来,小声叮嘱说:“你要慢一点,轻一点,别触动我的佩巾,别 使我家的长毛狗汪汪叫。”幽会自然是幸福的,但少女心存顾虑却给这幸 福掺杂了一丝苦涩味。
《诗序》说:“恶无礼也。天 下大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 《毛传》说:“无礼者为不由媒 妁,雁币不至,劫胁以成婚。”以 上所说“无礼”,一是指未经“媒 妁”,二是指男子“强暴”、“劫 胁”,三是指无聘礼“雁币”。这 些说法恐难成立。此诗所写是 男女自由恋爱,斥之“未由媒 妁”,这是以礼说诗。诗言“有 女怀春”、“吉士诱之”,这表明 男女双方是相互爱慕,丝毫看不出男子有“强暴”、“劫胁”的举动。“死 麕”、“死鹿”是男子赖以为生的猎物,无关聘礼“雁币”。宋代的学者多将 此诗视作“淫奔之诗”同样不当。姚际恒《诗经通论》评述说:“此篇若以 为刺淫之诗,则何为称‘吉士’,女称‘如玉’?若以为贞女不为强暴所污, 则何为女称‘怀春’,男称‘吉士’?……愚意此篇是山野之民相与及时为 婚姻之诗。”此言不仅驳之有理,而且甚合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