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有成命①,二后受之②。
成王不敢康③,夙夜基命宥密④。
於缉熙⑤,单厥心⑥。
肆其靖之⑦。
【注释】①昊(hào)天:上天。成命:定命。②二后:指文王、武王。③康:安 乐。④夙夜:日夜。基命:奉持天命。宥(yòu):通“有”。密:通“勉”。勤勉,努 力。⑤缉:继续。熙:光大。⑥单:尽。厥:其。⑦肆:故,所以。靖:平定。
【鉴赏】这是颂美成王功德之诗。
《国语·周语》载有叔向论及此诗要旨的一段话:“《昊天有成 命》……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文昭,能定武烈者也。夫道‘成命’ 而称‘昊天’,翼(敬)其上也;‘二后受之’,让于德也;‘成王不敢康’,敬 百姓也。”叔向除解释句意外,还断定此诗是“道成王之德”,这无疑是正 确的。
全诗一章七句。首二句颂美成王谦让 的品德。周自后稷已有王命。这说明上天 赐周之王命由来已久。接着诗人神思万里, 由后稷一下子接入“二后受之”,这中间不 知省却了多少笔墨。文王受天命,积极准备 伐纣,为兴周开创了基业;武王受天命,克商 制胜,天下一统。这句诗非常含蓄而深沉。 诗只言文王、武王受天命,而不谓成王受天 命,这不正好体现出成王“让于德”的品质 吗?中间两句颂美成王勤勉的精神。成王 深知,开创王业不易,固守王业更难。所以 成王不敢安逸。于是成王日夜奉持天命,勤 勉不懈,继承文王、武王之业。末三句颂美 成王辉煌的功绩。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而这治理 天下的大任就由成王来完成。诗言“缉熙”,是颂美成王能继承并光大王 业;诗言“单厥心”,是颂美成王能竭尽全力平治天下;诗言“肆其靖之”, 是颂美成王治国有成。这“靖之”二字正隐含着西周初年的政治局势。武 王死后,成王嗣位,因为年幼,周公摄政。不久,管、蔡发难,淮夷背叛,局 势动荡。于是周公东征,历时三年,终于平息了这场叛乱。自此之后,天 下清平,为成康之治奠定了基础。成王的功绩可谓卓著。
《诗序》说是“郊祀天地”,不知何据。诗仅首句言及“昊天”,余皆言 文王、武王受命,言成王功德,何以见出是“郊祀天地”呢?朱熹《诗集传》 说是“疑祀成王之诗”,也值得商榷。诗言“成王”,非死后谥号,而是生 号。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说:“成王盖时臣美其德,生有此号。”既然如 此,岂能断定此为成王死后之诗?详察诗意,曰“不敢康”,曰“夙夜基 命”,曰“缉熙”,曰“单心”,曰“靖之”,这分明是对成王在位时的赞语,而 绝非成王死后而追忆的悼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