泂酌彼行潦, 远处取水可蒸米,
挹彼注兹, 那边取水注此器,
可以。① 可以做饭蒸黍稷。
岂弟君子,② 君子和乐又平易,
民之父母。 为民父母顺民意。
泂酌彼行潦, 到那远处取积水,
挹彼注兹, 那边取水注此器,
可以濯罍。 可以用它洗金罍。
岂弟君子, 君子和乐又平易,
民之攸归。③ 万民诚服众望归。
泂酌彼行潦, 远处去把积水汲,
挹彼注兹, 那边取水注此器,
可以濯溉。④ 用它可把漆尊洗。
岂弟君子, 君子和乐又平易,
民之攸塈。⑤ 万民所安万民息。
(袁 梅译)
【注】 ①(fen xi): 为之假借, 蒸米半熟称, 此处即蒸米 饭之意; 将黍稷做成饭称。 ②岂弟 (kaiti): 和易近人。 也写成“恺悌”。③攸: 所。④溉: “概”的假借字,是古代一种祭器。王引之认为,涂漆之酒尊,以朱带环饰横概其腹,故名“概”。⑤塈(xi): 安息。
关于这首诗的主题思想,《毛诗小序》说: “《泂酌》,召康公戒成王也。言皇天亲有德、飨有道也。”此说大体可信。
这首诗采用三章重复格,每章开头都用“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来比兴。道路上积聚的雨水,那是又浑浊又贱薄的,但如今祭祀者远道取来,又注在器具中加以澄清,这就显示了祭祀者的诚心诚意,为皇天的歆享准备了必要的条件。古代祭神祀天不一定要很贵重的东西,比如用韭菜和白茅均可,但必须诚心。此诗中的“行潦”取来当然不是直接用来祭神祀天的,而是用来蒸饭、洗罍、洗尊,但蒸饭、洗罍、洗尊的最后目的仍然是为了祭神祀天。
“行潦”可以用来祭神祀天,主要取决于酌者的是否诚心;君子之能够统治天下,主要取决于他是否和乐平易,能象父母热爱子女一样热爱人民。前者是比兴,是陪衬; 后者是赋体,是正意。陪衬和正意之间,过渡自然,衔接紧密。
方玉润《诗经原始》中说: “此等诗总是欲在上之人当以父母斯民为心,盖必在上者有慈祥岂弟之念,而后在下者有亲附来归之诚。曰 ‘攸归’者,为民所归往也; 曰 ‘攸塈’者,为民所安息也。使君子不以‘父母’自居,外视其赤子; 则小民又岂如赤子相依,乐从夫 ‘父母’?故词若褒美而意实劝戒。”这是一语中的之论,似颂实戒确是这首诗的主要特色。
雅诗常常表现出其所特有的风貌: 或剀切直陈,或激烈讥评,而此诗寓戒于颂,平和温婉,其实更接近于风诗。这样写,可能出之于召公的苦心。因为板起脸孔来教训,其效果往往大逊于和颜悦色地诱导。所以用褒辞来劝戒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