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皇皇者华,
(鲁皇作葟。)
于彼原隰。
駪駪征夫,
(鲁駪作侁,韩作
每怀靡及。
莘。)
(华、夫,鱼部。隰、及,缉部。)
我马维驹,
六辔如濡。
载驰载驱,
周爰咨诹。
(驹、濡、诹,侯部。)
我马维骐,
六辔如丝。
载驰载驱,
周原咨谋。
(鲁谋作谟。)
(骐、丝、谋,之部。)
我马维骆,
六辔沃若。
载驰载驱,
周爰咨度。
(骆、若、度,鱼部。)
我马维骃,
六辔既均。
载驰载驱,
周爰咨询。
(骃、均、询,真部。)
〔译文〕
在春风和煦的季节里,无论是 高原上,还是洼地里,到处都是鲜 花盛开,妩媚艳丽。我这身奉君命 的使者,整天奔忙,还是常常担心 事情未能做好,因而有负君王的厚 望。
我驾着高头大马,六条缰绳是 那么润滑明亮。我乘着车到处奔 走,遍访忠信之人,向他们询问各 种事情。
我驾着黑色花纹的大青马,六 条缰绳像丝帛那样柔软光滑,我乘 着车到处奔走,遍访忠信之人,和 他们一起谋划事情。
我驾着黑鬃的大白马,六条缰 绳是那么滋润光亮。我乘着车到处 奔走,遍访忠信之人,和他们一起 斟酌衡量事情。
我驾着黑白色相杂的大马,六 条缰绳是那样调和均匀。我乘着车到处奔走,遍访忠信之人,向他们 亲切地询问打听。
〔评介〕
对于这首诗的诗意,《毛序》 说:“《皇皇者华》,君遣使臣也,送之以礼乐,言远而有光华也。”历来 说《诗》者,多宗此说。吴闿生根 据诗的内容,在肯定传统说法的基 础上,又作补充说:“此诗盖亦因以 为戒,而托于其自道之词以发之。”(《诗义会通》) 显然,他觉察到了 诗中的口吻乃系使臣 “自道之辞”, 并非国君的口吻,为了为传统说法 辩解,不得不在“自道之辞”前加 上“托于”二字,于是就能自圆其 说了。其实就诗义本身来看,并无 君遣使臣之意。因此,以《毛序》为 代表的传统说法,也应是和前篇 《四牡》一样,是来自于 《左传》襄 四年穆叔回答晋君的谈话。穆叔 说:“《皇皇者华》,君教使臣曰:必 谘于周。”穆叔是断章取义,就当时 面对晋君赐乐的情况讲这番话的, 并非说明此诗原意就是君遣使臣 而作,因而也是不足为据的。今人 则一般认为是使臣奉命出访之诗, 应该说是正确的。
全诗五章,章四句。全诗可分 为两大部分,第一章为第一部分。 诗开头以“皇皇者华,于彼原隰”起 兴,实际上是以景起兴,而景中又 含情。这位使臣 (他自称征夫)是 一位奉命出去巡察的要员,代替君 王出访,这标志着君王的信任,同 时也大权在握,因此他一方面对君 王的信任满怀感激,同时自己也感 到踌躇满志,格外兴奋。于是他感 到周围的景物也是美好的。不是 吗?你看,不管高平之处还是低湿 之地,都鲜花开遍,真是春风得意 啊! 后两句这位使臣直抒他此时此刻的心情,“駪駪征夫,每怀靡及”, 从诗中看来,他还是一个尽心王事 的人。他自以为得到君王的宠任, 不但“駪駪”从事, 积极地忙碌地 去作,而且还要尽职尽责,不辜负 君王的厚爱和信任。“每怀靡及”是全诗之纲,它统领着后面四章的内 容。二三四五章则是以排比铺陈的 形式重章迭唱、回环复沓写其巡行 访问的情况。各章前两句分别写其 驾车的四匹大马及其华贵的缰绳, 驹骐骆骃是好马,如濡、如丝、沃若、既均,形容好马饰。好马配好 饰,正显示出这位使臣出访中的得 意心情,这和第一章中的 “皇皇者 华,于彼原隰”是相呼应的。后两 句则写其到各处巡行访问时的情 况,并自夸其在访问忠信之人,还 虚心地和他们商量事情,听取他们 的意见。全诗中这位奉命巡行访察 的使臣以得意的心情写出他出访 的情况,并表现出他对君王的忠心。当然,实际上,这位使臣是不 是真的做到这样,那当然是另一回 事情了。历史上许多贪官污吏都是 会说漂亮话的。
善于运用写景和铺叙烘托人物的心情,是本诗写作上的重要特 色。开头的鲜花满地的描写,后四 章铺叙驾车的各种好马及好缰绳, 正好与这一使臣的春风得意一致, 起到了很好的烘托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