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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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 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穴),麻衣如。 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诗》中女子说到男子,十次总有八次说到衣服,以衣为其人之标志。这里亦夸衣,即赞人。

此诗要横读:“蜉蝣之羽,衣裳楚楚……蜉蝣之翼……蜉蝣掘阅……”

以蜉蝣之羽、之翼比人之衣服。蜉蝣卵在土中,变为幼虫、蛹而渐成成虫,长翅,于是打洞破土而出,飞去了,故说“蜉蝣掘阅”。“阅”,穴也。蜉蝣翼薄,几至透明程度。古人以细麻衣比其翼,薄、轻、白。我们今日不会以蜉蝣之翼来比衣服,这是由于生活关系。古人了解自然深,故知蜉蝣之生活史与性格,这才会以之为比方。我们要设身处地,才能了解古人,才能了解《诗经》。那时仍未有棉,人穿褐或麻,穿丝。麻织品比丝尤细。细薄之丝织品是可·波罗把丝织品携至罗马后改良才有的。古人早以昆虫之翅比衣服,故《左传》中有二次把管衣服的官称为“羽衣”。

这里三章诗之首二句应逆念作“衣裳楚楚,蜉蝣之羽”……,说衣裳楚楚如蜉蝣之羽(衣裳采采如蜉蝣之翼)。第三章说麻衣如雪,如刚掘穴而出的蜉蝣翅。

“忧”:心动也。心跳在感情紧张时为甚,所以人感觉到。这种心理状态就叫“忧”,在哀、乐时都如是。女子见对方是衣裳楚楚的男子,乃心跳。此种心理状态中发生之种种联想,亦用“忧”字包括。

“於我”:即“与我”。“归处”:“回去住”之意;“处”:住处。“息”:睡觉。“说”:同税;税驾,车停也。故“处”、“息”、“税”意皆“停下来与我一起回家住住罢!”

——自一至八首诗中写女子态度,前面的强悍积极,后面的则渐温柔。《蜉蝣》一篇,已相当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