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苏〕 普希金
她受尽折磨,凋萎了……
终于香消玉殒了,真的,在我头顶
闪过了那年轻的倩影;
我们已相隔不可逾越的天河,
毫无用处了,我往日的钟情:
我从淡漠的口中听到她的死讯,
我也淡漠地默不作声。
可就是这个少女,使我爱得发狂,
我心底怀着多少紧张的苦痛,
甚至丧失了理智和血性!
对于轻信我的这可怜的幽灵,
对于一去不复返的甜蜜的记忆,
既找不到眼泪,也找不到反省。
(刘湛秋 译)
《在自己祖国的蔚兰天空下》是一首伤悼之作。诗中的少女是意大利姑娘
阿玛丽亚·里兹尼屈,是1823年普希金被流放到南俄期间与她相识的。对这
位楚楚动人的异国女郎,诗人情有所钟,颇多往来。1824年5月阿玛丽亚·里兹尼屈离俄返国,两人依依惜别,不料此别竟成永诀。1826年噩耗传来,诗人惊悉伊人竟贫病交加,早逝于她的祖国。这首诗就是诗人闻讯后痛惜之情的自述。
昔日的情侣“香消玉殒了”,“那年青的倩影”“凋萎了”,诗人与她人间天上,“相隔不可逾越的天河”,从此永别。忆往昔,诗人爱她“爱得发狂”,为她“怀着多少紧张的苦痛,千般的温柔,万般的相思,甚至丧失了理智和血性”! 真是忘情忘我,如醉如痴,如痴若狂!这种激情的回忆至今犹深埋在诗人的心中,成为他永远的怀恋。但是人们对这个普通少女的命运是漠不关心的,所以“她的死讯”是“从淡漠的口中”说出的。“我也淡漠地默不作声。”是诗人突然变得无情无义了吗?不,这是悲极而静,内心痛楚已极的异常表现。“找不到眼泪”,不是没有眼泪,而是欲哭无泪;“找不到反省”,不是已经忘却,而是无语咽噎。若对伊人无情,诗人也就不会含泪写作这首悼诗了。让眼泪往心中暗流,把悲痛藏在心底深处,爱情永生不灭,哪怕情侣已经人天永隔,这才是诗人真情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