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主之治国也,众其守而重其罪,使民以法禁而不以廉止。母之爱子也倍父,父令之行于子者十母;吏之于民无爱,令之行于民也万父。母积爱而令穷,吏用威严而民听从,严爱之策亦可决矣。且父母之所以求于子也:动作,则欲其安利也;行身,则欲其远罪也。君上之于民也:有难,则用其死;安平,则尽其力。亲以厚爱关子于安利而不听,君以无爱利求民之死力而令行。(《韩非子·六反》)
【注释】 众其守:多设防守。十母:十倍于母亲。积爱:厚爱。穷:行不通。动作:行动,指做事。行身:立身,指做人。关:限制,指安置。
【译文】 明智的君主治理国家,总是多多地设置防范措施,加重处罚犯罪行为,使民众迫于法制的严厉而掌握约束,而不是指望他们出于品行端正而停止作恶。母亲对孩子的爱是父亲的两倍,可是父亲的命令被子女听从的是母亲的十倍;官吏对于民众没有仁爱之心,可是他的命令得到民众执行的是父亲的一万倍。母亲对子女予以厚爱,然而母亲对子女发号施令却行不通;官吏使用威严的刑罚,然而民众却能顺服地听从,如此看来,威严和慈爱两种策略哪种更好,就可以判断出来了。况且父母关爱子女的初衷,在做事方面是希望子女相安无事、得到利益;在立身处世方面是希望他们能够远离罪过。然而君主治理民众的用意是:政权遇到了危机,就驱使他们去拼死作战;国家安定太平,就让他们竭尽全力去耕作生产。父母怀着厚爱把子女安置在安全有利的环境中,然而子女仍然不听从父母的命令;而君主没有存心要去仁爱民众、为他们谋取利益,而只是一味地要求民众为自己拼命卖力,但是命令却能行得通。
【评说】 凡事都有个度,对待子女慈爱也是如此。慈爱超出一定的限度,就会走向溺爱。慈爱的结果是通情达理,是善解人意;而溺爱的后果是放纵任性,是骄奢淫逸。慈爱所得到的回报是尊敬,是孝顺;而溺爱所得到的回报往往是无礼,是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