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人生于燕,长于楚,及老而返本国。过晋国,同行者诳之,指城曰:“此燕国之城。”其人愀然变容。指社曰:“此若里之社。”乃喟然而叹。指舍曰:“此若先人之庐。”乃涓然而泣。指垄曰:“此若先人之冢。”其人哭不自禁。同行者哑然大笑,曰:“予昔给若,此晋国耳。”其人大惭。及至燕,真见燕国之城社,真见先人之庐冢,悲心更微
①。(《列子·周穆王》)
【注释】 ①愀(qiǎo)然:神色严肃、不愉快。社:神庙。垄:坟堆类的土地。给(dài):欺骗。更微:变得微弱。
【译文】 一个燕国人在燕国出生、在楚国长大,到年老了,又要返回燕国。途中经过晋国,同行的人有意诳骗他,指着前面的一座城说:“那就是燕国的城池。”燕国人肃然起敬。指着一座庙说:“这就是你乡里的神庙。”燕国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指着一处房舍说:“这就是你祖上住过的房屋。”燕国人潸然泪下。指着一块土堆说:“这就是你祖上的坟墓。”燕国人情不自禁地痛哭起来。同行的人这时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骗你的,这里还是晋国呢。”燕国人不好意思了。等到了燕国之后,真正地见到了燕国的城池、神庙,真正地见到了他祖上的房屋、坟墓,燕国人心中的悲伤感反而变得淡了。
【感悟】 燕人哭于晋这则故事,反映了一种美学心理:演悲剧、看悲剧,可以增强承受悲剧的心理能力。
它还寓意:我们平时所动情、所执著的,其实往往是事物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