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释】
选自南朝梁·刘勰《文心雕龙·情采》。
昔:从前。
什篇:作品。
为情而造文:内心先有感情的激荡而后有文。
【赏析】
刘勰在文学作品的内容与形式上,重视内容和情感的真实美,反对过分追求形式美,对只注重文采而缺乏真情实感的作品,斥之为口是心非。他高度赞赏《诗经》内容真实、反映生活、能够传达作者的思想感情。而对汉代大赋,则贬之为“为文而造情”。他在《文心雕龙·情采》中说:
“昔《诗》人什篇,为情而造文;辞人赋颂,为文而造情。”
意思说:从前《诗经》的作者,是为了抒发感情而创作诗歌;后来的辞赋作家,是为了创作才造作出感情。
刘勰认为,《诗经》的作者有真挚的思想感情,心里郁积着怨愤,为了“讽其上”,表达自己的见解和真情实感而创作,写出的作品内容真挚而充实,具有朴素的自然之美,是“为情而造文”。后来,“为情造文”成为诗文创作的基本要求,评论家也把是否“为情造文”作为评论作品优劣的标准。清代张问陶《论诗十二绝句》有:“凭空何处造情文,还使灵光助风分。”认为诗歌创作必须有真实的感受和坚实的生活基础,遇上灵感的火花,才能写出优秀作品来。高明的诗人,如屈原、李白、杜甫等,都是抒写真性情、真怀抱,以情驱辞,情文并茂,所以能动人。在形式方面,他们也能量体裁衣,辞为情设,修短适度,以情动人,做到“要约而写真”。
反之,刘勰认为,赋颂的作者没有真挚充实的感情,没有郁积的愤慨,只为卖弄才华,沽名钓誉而创作,写出的作品必然浮辞华藻,矫揉造作,感情空虚,甚至“言与志反”,本末倒置,因而遗真逐伪,造成作品“淫丽而烦滥”,是“为文而造情”。清代叶燮完全赞同刘勰的观点,他在《原诗·内篇》中对此批评说:“浮响肤词,不从中出,如翦采之花,根蒂既无,生气自绝。”叶燮把凭空造情,无病呻吟,或故作多情的假诗,比作没有根蒂的纸花——尽管雕绘满眼,外表华丽,却是毫无生气的东西,终究没有艺术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