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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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无厚入有间,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

————(《养生主》)

鉴 赏

如果说,《逍遥游》讲的是人生态度,大其心以入天。《齐物论》讲的是思想方法,本无一物,何须齐同。那么,《养生主》讲的则是如何来长养这本来无一物的灵妙之心了。心虽虚灵不昧,但这个物质世界却是芜杂混乱,盘根错节,于是,“以无厚入有间”,在其中游刃有余,便成了每个有志于大道者的必修之功。

为此,庄子为我们讲了一个“庖丁解牛”的故事。在庖丁看来,牛的骨节虽有空隙,但他的刀刃却薄得几乎没有厚度,把没有厚度的刀刃伸进有缝隙的骨节中,一定宽宽敞敞,对于刀刃的游动,肯定有足够的空余。这并非说人只要掌握了客观规律,便能在客观世界中得到自由;也并非是一种简单的处世格言:“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庄子在这里,其实是要教我们如何跟自己的“妄念”打太极拳。

大家见过早上公园里打太极拳的老大爷、老大妈吗?那太极拳软绵绵的,看似拳绣腿,毫无力度,但就在这种软绵绵中,人身体中的阴阳能量被调匀了,身体的健康状况获得了质的提升。

这是“养生”层面的太极,《养生主》层面的太极,就得跟“妄念”交锋了。

人的生命活动,说到底是念头的组合,这些念头中,又大多数是妄念,名、利、色、偏见……面对这些妄念,固然需要快刀斩乱麻,但许多念头,并非简单的一句肯定或一句否定就能降服的。这是因为,人的念头,看似偶尔出现,实际上是天道运行在人身上的反映。故《论语·尧曰》云:“天之历数在尔躬”,只是这种反映是冰一角,必须待其全体显相,方能通过此念看到天道运行的走势。这样,在念头彻底变成现实之前,我们对之所下的判断必然是“妄”。这妄念很强大,有时逼得你不得不妄为,但它终有间隙,我们的灵明之心可以“无厚入有间”,从容破之。

长期这样“破”下去,我们胸中定会出现一片明晃晃的“天理”。小到一件事的来龙去脉,大到整个国家的治乱兴衰,都会变得一清二白。也只到这时,才谈得上“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人才能卓然独立,真正成为自己世界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