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列子问关尹曰:“至人潜行不窒,蹈火不热,行乎万物之上而不栗。请问何以至于此?”关尹曰:“是纯气之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
①
“……壹其性,养其气,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无隙,物奚自入焉! 夫醉者之坠车,虽疾不死。骨节与人同而犯害与人异,其神全也。乘亦不知也,坠亦不知也,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中,是故遌物而不慑。彼得全于酒而犹若是,而况得全于天乎? 圣人藏于天,故莫之能伤也。”
②(《庄子·达生》)
【注释】 ①列子:名御寇,春秋战国时期的道家人物,著有《列子》一书。关尹:老子的弟子,姓尹名喜,曾为函谷关令,因此又称关尹。相传老子西去过函谷关时,就是因为他的提议,老子才作《道德经》一书传世。纯气:没有杂念的纯正之气。②物之所造:道,自然。遌(è):遇到。
【译文】 列子向关尹问道:“得道的至人在水中潜行而不会窒息,在火上踩踏而感觉不到灼热,在万物的高处行走也不会因为害怕而颤栗。请问为什么会这样?”关尹答道:“是因为他心中保持着没有杂念的纯正之气,而不是由于智慧、灵巧、果断、勇敢等”。关尹接着说道:“统一心性,保养纯气,使性情合符天道,从而与天道相通。如果做到了这些,他的心性就圆满、精神就无缺口,那么外物从哪里能侵犯他呢! 醉酒的人意外从车上掉下来,虽有伤害但不会像非醉酒的人那样被摔死。他的骨骼、关节与非醉酒的人一样而受伤的结果却不同,因为他无心生死得失、心性和精神完全。坐在车上不知道,掉下来也不知道,生死惊惧不在心中,因此碰到外物而不害怕。从醉酒中得到心神的完全尚且如此神奇,何况从天道自然中得到的呢? 得道的至人把自己藏在天道自然中,因此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
【感悟】 把盐藏在水里,最好的办法是溶入水中。得道的至人忘我忘物、忘生死得失,他通过物化把自己藏在自然万物之中。他已经成为万物中之一物,而且由于得自然之“神全”,因此能够处处与物为一:遇水为水,遇火为火,遇车为车,遇地为地,无我无你,无痛无惧。
这就是得道的至人所达到的与天为一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