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玄鸟①,降而生商②,宅殷土茫茫③。
古帝命武汤④,正域彼四方⑤。
方命厥后⑥,奄有九有⑦。
商之先后,受命不殆⑧,在武丁孙子⑨。
武丁孙子,武王靡不胜⑩。
龙旂十乘,大糦是承(11)。
邦畿千里(12),维民所止(13)。
肇域彼四海(14),四海来假(15)。
来假祁祁(16),景员维河(17)。
殷受命咸宜,百禄是何(18)。
【注释】①玄鸟:燕子。②商:指契(xiè)。③宅:定居。④古帝:上帝。武 汤:成汤。⑤正:通“征”。征伐。域:有。⑥方:遍。后:诸侯。⑦奄:尽。九有: 九州。⑧殆:通“怠”。懈怠。⑨武丁:高宗。⑩靡:无。(11)熺:同“饎”。酒食。 承:供奉。(12)畿(jī):边境。(13)止:居。(14)肇:始。域:有。(15)假:至。(16)祁祁:众多 貌。(17)景:山名。商所都之地。员:四周。(18)何:通“荷”。蒙受。
【鉴赏】这是袷祭先祖之诗。
全诗一章二十二句。一层三句写契祖诞生。契祖诞生具有神话色 彩。上天命令燕子,降下卵来,契母简狄得而含之,误而吞之,于是生契。 后来契为尧的司徒,因有功而封于商。这商地范围宽广,为商族的勃兴奠 定了基础。二层七句写成汤立国。成汤为商之始祖契的十四代孙。成汤 之时,夏朝政治腐败,夏桀为人残暴。当此之际,上帝赐命成汤,吊民伐 罪,去征讨无道,结果据有四方。成汤立国之后,接着普遍地册封各地诸 侯,因而尽有九州国土,从而商朝始兴。商之先王,受天命而不懈怠,因有 武丁这样的孙子存在。“在武丁孙子”一句起着承上启下的作用。三层十 句写武丁中兴。武丁为商之始祖契的二十二代孙,为商之一代贤君。有 武丁这样的孙子在,无不胜任“武王”成汤之业。从诗意看,武丁负荷汤 业,复兴商朝,似有三举。一是承祭祀。武丁建有“龙旂十乘”,驱车前往 祭祀,向先祖供奉酒食。二是拓疆土。武丁驱逐了鬼方,国境千里,又始 有那四海之地,恢复了汤的旧土,从而使商朝得以复兴。三是朝诸侯。武 丁讨伐了鬼方,从此声威大振,天下慑服,四海诸侯无不纷纷前来商都 “景”地朝会贡奉。四层二句写本其天意。殷王受天命处处适合,承受福 禄无穷无尽。
《诗序》说:“祀高宗。”此说不甚确切。《郑笺》指出:“祀当为袷。袷, 合也。”此说甚是。此诗首言契祖诞生,次言成汤立国,末言高宗中兴,可 知绝非只“祀高宗”,而当为合祭契、汤及高宗之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