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谓河广?一苇杭之。谁谓宋远?跂予望之。
谁谓河广? 曾不容刀。谁谓宋远? 曾不崇朝。
这是一首优美的抒情短章,《毛诗序》云:“《河广》,宋襄公之 母,归于卫,思而不止,故作是诗也。”然而从诗中“跂予望宋”来看,与 其说是宋襄公之母之思归,毋宁说是嫁卫宋女之望宋。作者显然在卫而 思宋。也有人认为:“《河广》一诗,当为流行卫宋民间,言两国相去不 远,水陆密迩之歌谣。”(《诗经直解》) 但从诗中所饱含的浓烈感情 看,显然非一般歌谣可比。我们姑且把作者 (或主人公) 看成是在卫而 思宋之人就够了,不管他(她) 是怨女还是游子。
诗仅仅只有两章八句,且乍看起意义单调重复,但因饱含着感情, 故而显得意深笔长。“谁谓河广,一苇杭之。”河本宽广难渡 (披、河、这 里特指黄河),作者却用一反问句加以否定,而且只要一根芦苇就可以 渡过去,在当时的条件下,这黄河是难渡的,更不要说“一苇杭之”了, 因此这种写法就显得极端的无理,但从感情上说,这样写表明了作者 (或主人公) 思乡之切,作者与宋是不可分的,故而是亲切的,尽管有 宽广的黄河阻隔,但与他 (她) 思乡情急比较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即 使黄河每宽十倍百倍,也阻挡不住自己的思乡之情:“一苇杭之”是大胆 的夸张,大胆到无理之极,然而我们却于这无理之中见真情理,非此不 足以写其情。非此不足以达其意,“谁谓宋远? 跂予望之”。这里又用了 一个反诘句。不但过河容易,回宋国也很方便,因为很近,踮着脚就可 以望到。显然,客观上 (或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人们就这样认为) 宋 国是很远的。然而在作者看来,却“跂予见之”,作者因思乡情急,每天 都要踮起脚尖望一望家乡,这是可想而知的,然而他 (她) 果真能见到 宋国吗? 当然不能。否则就称不上“远”了。但从情感上说,又是可能 的,他 (她) 与宋国在情感上是那样的贴近,以至无日不思,无日不 望,仿佛看到了宋国。这种“仿佛可见”和心灵上的贴近,正是“跂予望 之”的实质,说明了他 (她) 对宋国感情之深,思念之切。第二章基本 上是第一章的重写,但并不是重复,它一方面起到加强语言,强化情 感,回环复沓一唱三叹的作用,另一方面在情感上也有了进一步的深 化, 使人更加缠绵感人。 刀通
即小船, 曾不崇朝, 竟即一个早晨就可 走到。前章仅仅停留在“望”上,愈望愈增其思念之情,于是有了本章的 “走”,坐了小船过河,然后走一个早晨就能回家,这当然也是夸张的, 极写自己急不可奈的心情,所谓归心似箭。这种写法同样也是无理的写 法,由无理中见出真挚的情理来。
全诗没有自己如何如何思归的正面描述,而是通过大胆夸张的艺术 手法,极写宋之近,一方面关合自己与宋情感上的贴近,另一方面,在 无理的描写中见出自己焦急的思乡之情。全诗基本上是由四对问答句组 成的,自问自答,有利于抒写心声,反诘,在语气上,使情感有了张 力,且杂沓重叠的排比句式,无疑也起到渲染情感的作用。这种写法被 后来绝句及小词所吸收,真可谓“以少少许总多多许”,“咫尺有千里之 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