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父

Ctrl+D 收藏本站

         〔原文〕
        祈父! (鲁一作颀甫。)
        予王之爪牙。 (韩予作维。)
        胡转予于恤?
        靡所止居。
         (牙、居,鱼部。)
        祈父!
        予王之爪士。
        胡转予于恤?
        靡所厎止。
         (士、止,之部。)
        祈父!
        亶不聪。
        胡转予于恤?
        有母之尸饔。 (韩饔作雍。)
         (聪、饔,东部。)
         〔译文〕
        领兵官啊大司! 我是守卫王家的爪牙。为什么调我到那忧愁困苦地方?害得我背井离乡。
        领兵官啊大司马! 我是守卫王家的武士。为什么调我到那忧愁艰苦的地方?害得我有家难回。
        领兵官啊大司马! 你实在是太 昏庸。为什么调我到那忧愁辛苦的 地方?家有老母不得供养
         〔评介〕
        《祈父》三章,章四句。关于此 诗的主旨,《诗序》云: “《祈父》,刺宣王也。”毛《传》云: “刺其用 祈父不得其人也。”郑 《笺》 云: “予,我。转,移也。此勇力之士, 责司马之辞也,我乃王之爪牙,爪 牙之士当为王闲守之卫,汝何移我 于忧,使我无所止居乎?谓见使从 军,与羌戎战于千亩而败之时也。” 郑《笺》把毛《传》的看法解释得 更为具体明确了。其中心意思是, 祈父 (掌管都城禁卫的长官,亦称 司马) 调遣王宫卫士去跟羌戎作 战,卫士为之怨愤。诗通过卫士对 祈父失职的指责,进而刺天子的用 人不当。
        此诗采用反复咏唱的形式,抒 写卫士的怨愤。第一章与第二章词 语基本相同,具体说,第一句、第三句全同,仅把第二句的“爪牙”换 成“爪士”,第四句的“止居”换成“厎止”。第四章变化稍大,第一句、 第三句未变,只是第二句和第四句有所变易。诗的发端是呼告句式: “祈父! 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靡所止居。”祈父,即司马,职掌封 畿兵马的武官。毛《传》:“祈父,司 马也。职掌封圻之兵甲。”圻亦作 畿,邦畿。”古者,祈、圻、畿同字, 得通用。” (孔颖达疏《毛诗正义》) “予”,我,是卫士自称。一说 “予”,作“维”,“维,为也”。于是, 谁是“爪牙”便有二解:“祈父,你 是国王的爪牙。”和“祈父,我是守 卫王家的爪牙。”程俊英《诗经译 注》用前者译法,多数研究者取第 二种即后者译法。综观全诗,以后 者解说为优,其理由有二: 首先, “祈父! 予王之爪牙。” 自称“王之 爪牙”,道出 “王”的卫士的身份, 指明卫护王宫的职责,为下文抒写 怨愤摆明堂堂正正的理由埋下伏 线。而如果解作祈父是王的爪牙, 那抒写怨愤为何人,其身份不明,原因不清,致使全诗颇为费解。其 二,首章第二句、第三句和第二章 第二句、第三句,句子全同,两次 出现“予”字,即“予王之爪牙。胡转予于恤?”胡,何,为什么。转, 调遣,调动。恤,忧,指可忧的战 地。两次出现的 “予”,均解为 “我”,如此诗意贯通,顺理成章。而 如将前边的“予”解为“维,是”, 将后边的“予”解为“我”,语气颇 为不顺,尤其无法理解对“转予于 恤”发出怨愤有什么理由。“胡转予 于恤,靡所止居”;“胡转予于恤,靡 所厎止”;“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 饔”,是具体抒写怨愤的关键句。 厎,《尔雅·释诂》: “厎,止也。” “厎止”与“止居”同义。尸,主管。 饔,熟食,包括饭和菜。“靡所”二 句,从不该征调的卫士转战各地, 陷入忧患、困敝之中抒写怨愤之 义;“有母”句,从家有老母主管熟 食的菜和汤,抒写不能尽供奉父母 之责的怨愤之情。姚际恒说:“三呼 而责之,末始露情。” (《诗经通 论》)其意谓:诗之三章皆以呼告起 始,“责”之以理: 予乃王之爪牙, 禁旅无出征之例,汝何转予于忧恤 之地,使予无所止居乎?唯诗之结 尾,以 “有母之尸饔”收束,虽申 说怨责,却动之以“情”。诚如吕祖 谦所云:“越句践伐吴,有父母耆老 而无昆弟者,皆遣归。(《国语·吴 语》)魏公子无忌救赵,亦令独子兄弟者,归养。(《史记》本传)则 古者有亲老而无兄弟,其当免征 役,必有成法。故责司马之不聪,其 意谓此法人皆闻之,汝独不闻乎? 乃驱吾从戎,使吾亲不免薪水之劳 也!”(《诗经直解》卷十八引) 由 于动之以“情”,使卫士的怨愤格外引人共鸣,从而达到了深化主旨的 目的,收到了惊心动魄的艺术效 果。
        此诗的特点在善用赋法。赋, 是《诗经》作者经常运用的表现方 法之一,朱熹说:“赋者,敷陈其事 而直言之者也”(《诗集传》);胡寅 引李仲蒙语云: “叙物以言情谓之 赋,情物尽也。”(《与李叔易书》) 要之不加譬喻,直接叙事抒情即 是“赋”。《祈父》一、二章以重章 形式叙写“祈父”征调失常,以反 诘句透露怨责之义;第三章,侧重 叙写有母而不得供奉,情寓怨中。 通篇无“比”亦无“兴”,仅出以“赋”法,却将诗的主旨表现得深刻 透彻。这个艺术经验值得借鉴。